2015.04.23
今天是世界读书日,也是我的生日。
我5岁的时候,家乡的书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爆炸性的普及,书店还不是如今这样的自主选择运营模式,只能隔着远远的柜台,让售书员取了给消费者。我没有多少属于我的儿童读物,只有一本图画式的童话书,剩下的就是爸妈的艰深晦涩的专业书籍,还有爸爸的武侠小说。我家住在小单元楼的6楼,左邻右舍,楼上楼下都不认识也从不串门打招呼,爸妈上班后就把我反锁在家里,我连开电视都因为个子太低够不着——而且电视节目也并不像现在一样精彩丰呈,吸引孩子的注意。那本图画式的童话书早就被我翻的散开了装订,装订后又散开。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妈妈下班后,临睡前给我读《三国演义》,也未必能听得很懂,就是喜欢伴着妈妈念书的声音入睡,每天都要缠着妈妈给我读一个章节,妈妈从来没有按照事件主线读给我听,都是随机抽取某个章节,有些她喜欢的,就重复地讲好多遍,比如关羽过五关闯六将,有些她认为少儿不宜的,就一次也没讲过,比如貂蝉戏董卓。慢慢地,我识字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不用妈妈读给我听,也能看懂这本书了,才惊异发现,里面好多情节,妈妈都从来没读过。直到今天,我对《三国演义》的时间线记忆都是混乱的。小学三年级,妈妈告诉我,如果我考试成绩理想,就买《西游记》读给我听,我小学四年纪前学习挺差的,终究没能得到这份奖励。
我小学前三年,是个标准的差生,妈妈说我一年级整整一年没怎么上课,总是逃学去沙堆上玩,然后被老师追得慌不择路,逃到厕所里,再被老师揪出来,扔进教室。妈妈第一次开家长会,被老师劈头盖脸一阵骂。小学一二年纪的课程简单,我同学和妈妈同事的同龄孩子考双百分的比比皆是,我每次都是60分、70分,拿成绩单的时候还因为太过害怕,而自作聪明地撕毁了,告诉妈妈没有发,被妈妈拆穿了谎言恨恨地揍了一顿。小学四年级是个分水岭,大概随着年纪增长,很多同学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分心了,而我一放学就被锁在家里,虽然也玩,但玩的东西有限,只能学习。也可能是妈妈持之以恒地读书给我听,起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还可能是我那个酷爱读书和写作的发小的影响——她是个很有灵性的才女,很小的时候就有着惊人的词汇量和流畅地文笔,作文经常发表在作文报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的偶像。总之,我小学四年纪的成绩,尤其是语文成绩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小学六年纪,我生活的小城镇有了第一家图书馆,妈妈给全家办了阅览证,每天放学,我都飞奔去图书馆,找一本图书和杂志,一直看到暮色四合,妈妈来接我回家。直至今日,那段时间也是我看书最多的时候。无论是《西游记》《红楼梦》《人间词话》《傲慢与偏见》《战争与和平》这些中外名著,还是《名侦探柯南》《哈利波特》《鸡皮疙瘩系列》这些杂书,都是那个时候看的,很多书即使没有完整地看过,也多多少少翻过。那个时候还热衷于收集《读者》,郑渊洁写的《童话大王》,每一期都要有,少了一期就哭闹不休。在初中那个少年萌动的时刻,书籍就像是一层保护膜,无论是同性的拉帮结派,还是异性的懵懂向往,都被远远隔离开,使我像是活在另外一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里,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的成绩又有了巨大的进步。
但是很快痛苦压抑地高中生涯降临了。繁重的学业和不习惯的宿舍生活铺天盖地袭来,那个时候每个月最轻松的时候就是和几个好朋友去学校的超市门外小报亭,翻看新出的《胆小鬼》、《萌芽》、《读者》、《意林》和《科幻世界》。大概是因为闲书看多了,学习成绩下降了很多,但语文和外语成绩还是鹤立鸡群地与惨不忍睹的数学和理化成绩形成鲜明对比。每次最开心的就是语文作文课,大概是因为《读者》的《卷首语》背多了,每次写应试的命题作文都下笔如有神。
高中的时候,妈妈经常为我不出众的成绩愁肠百转,却还是喜欢听我讲我的哪篇作文又被作为范文全班朗读了。她固执地认为,我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有着卓越地文学天赋。有一天《读者》文摘上有一篇介绍4月23日世界读书日的文章,她还特意画出了里面一段话给我看,说世界上很多大文豪都是4月23日出生的,在今天出生的人,对书籍有更加天然的热爱,更有写作的天赋。
明知道这是牵强附会的说辞,是人们的主观武断,但还是很开心,自己的生日被赋予一个这么有意义的节日。更让我感动的是,我再怎么笨拙,再怎么平庸,用来应付应试作文的那点小聪明,也来自于她自小的一点培养和影响,可是在她心里,自己的女儿就是天生的聪慧,天赋秉异。
李天一案子惊动全国的时候,我看到记者对梦鸽的访问,梦鸽说李天一从小就聪明,有计算机方面的天赋,理由竟然是他打字很快,十指翻飞。无论多少人骂着李天一,骂着他的教育不当的双亲,那一刻我梦鸽的话都让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和我的妈妈是如此相像。
在她们眼里,自己孩子的每一个平常地小成就,都是值得念叨一生的,无与伦比的闪光点。